这项指标,2020年杭州排名全国第六。在杭州之上,还有上海、北京、深圳、广州、苏州。
不过,分别来看城镇、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杭州都可以排进全国前五。例如农村人均收入,杭州就比上述几座城市都高(除了没有农村行政建制的深圳无法比较)。
你以为我是要夸杭州吗?不。
杭州的农村人均收入,甚至排不进省内前三。
因为全国第一是浙江嘉兴,全国第二是浙江宁波,全国第三是浙江舟山。
全国前十名中,有6座浙江城市;全国前二十名中,有9座浙江城市;全省11市,都在全国前四十名之内。
排名第一的嘉兴,录得近四万元的农村人均收入,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呢?大约和贵阳(40305元)、重庆(40006元)、哈尔滨(39791元)、南宁(38542元)这些直辖市或省会城市的城镇人均收入差不多。
而浙江全省的农村人均收入,为31930元,放眼全国省级行政单位,仅次于上海,高于北京、天津、江苏、广东。
是的,今天我们要夸夸浙江。
执笔的小巴,大学是在成都读的,毕业之时,我留意到一个现象:所有来自浙江的同学,除了一人出国,其余都回到了浙江。而其他省份的同学,普遍没有这么恋乡恋土,或多或少会去北上广深。
“七山一水二分田”的浙江,真有那么好吗?
几年之后,小巴来到杭州工作。入职以来,隐约又有一种感觉:同事们(多数来自浙江省内)好像家底都很殷实的样子——不是那种“家里拆迁分了五套房”的殷实,而是那种“家里有一个厂”的殷实。
浙江真有那么多工厂等着被继承吗?我看到的会不会是幸存者偏差?
关于浙江还有许多传说,例如“国资不疼,外资不爱,只好民资顶上”“郊区郊县到处是家族企业”“浙江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不要打工,要自己当老板”等等。
但口口相传不代表就是真相,作为一个数据控,小巴还是想通过数据来验证。
往上追两代人,这句话就要打个问号。
如今浙江的GDP排名全国第四,1975年?排名全国第十四,人均GDP低于全国平均。
浙江与福建,都是多山地带,昔日还是海防前哨,重点工业项目难以落地,直到改革开放后,经济排名才开始快速攀升。
根据第四次经济普查,截至2018年末,全国共有325万家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其中42万余家在浙江——这个数字其实低于广东和江苏。
不过,考虑到浙江只有全国1/24的人口,却开办了超过1/8的制造业企业,这一成绩就十分突出了。
人均工厂数量,浙江全国第一。(若论全部企业,则浙江共有138万余家,每42人就有一家企业)
这种说法一直缺少实锤,因为民营经济占比的高低,并非常规统计指标。有些省份公布,有些省份不公布,或是这一年公布,那一年不公布。
我们可以通过一组数据近似感受——经济总量前十强的城市里,民营经济增加值占比多少。
越是大型城市,国企、外企越是扎堆,民营经济越有可能弱势。例如上海,公有制(国有+集体)和非公有制(外资+私人)经济基本平分秋色,民营经济的占比就很低。
十强城市中,杭州是唯一占比超过60%的城市。
而杭州的民营经济增加值占比,低于浙江省的整体水平——66.3%。(浙江并非全国第一,低于福建)
人们常说江苏是“散装的”,十三太保各自为政。殊不知,浙江也是散装的,只不过江苏散装到市(省级认同很弱),而浙江散装到区县(地市级认同很弱,省级、区县级认同很强)。
一个杭州萧山(或余杭、富阳、桐庐)人,往往自称“萧山人”,而不是“杭州人”。同理,嘉兴海盐、海宁、桐乡,绍兴柯桥、诸暨,金华义乌、永康、东阳,宁波余姚、慈溪、象山、宁海,台州临海、温岭、玉环、仙居……都是这种习惯。
究其原因,在于浙江的县域经济较强,一县(甚至一镇)之内常有声名远播的特色产业,例如桐庐的快递、海宁的皮革、永康的五金、义乌的小商品批发等等。
于是1992年以来,在中央支持下,浙江开始推行“扩权强县”“省直管县”改革,赋予经济强县越来越多的管理权限。(其他省份也有,但不像浙江这么坚决)正是这种行政体制,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浙江人的身份认同。
有人说,向下放权,才是浙江改革的最大秘密。
还是用数据说话,2020年民营企业500强,浙江共有96家企业上榜,连续22年排名全国第一。其中,杭州共有39家企业上榜,连续18年排名城市第一。
而单单一个萧山区,就有11家企业上榜。
那么多人竞聘萧山女婿,不是没有原因的。
民营经济兴盛,往往意味着政企互动良好。不过各类营商环境报告很多,城市排名莫衷一是。
相对而言,小巴比较相信全国工商联发布的《2020年万家民营企业评营商环境报告》,这份由一线企业打分得出的报告(也有客观数据的权重),堪称营商环境“大众点评”。
根据得分,营商环境最好的10个省市是浙江、广东、江苏、上海、北京、山东、四川、福建、河北、湖南;营商环境最好的10座城市是杭州、上海、苏州、南京、北京、温州、宁波、深圳、广州、成都。
从以上数据来看,关于浙江的种种传说,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浙江也有穷地方。
远离海岸线的衢州、丽水,就是浙江唯二的城乡人均收入排在全国20名之外的城市。
这样说或许有些凡尔赛,不过浙江一直在做的,并非触摸上限,而是抬高下限;并非打造一个全国第一,而是大家一起跨过某道门槛。
最强的民营企业不在浙江,但民营500强浙江最多;最强的县不在浙江,但全国百强县浙江最多(2020年超过江苏);人均收入最高的城市不在浙江,但所有浙江城市都能排进全国前五十。
锦上添花易出彩,雪中送炭更难得。
2002年,浙江开启“山海协作”工程,推动欠发达山区和发达沿海地区的经济合作,协同发展。山有所呼,海有所应,这项工程至今仍在继续。
2012年,浙江确定省级扶贫标准4600元(当年的国家标准是2300元),并于2015年实现全省脱贫。
所以脱贫攻坚收官的2020年,浙江在做什么呢?在致力于“消除农村年家庭人均收入8000元以下现象”。
2021年浙江省《政府工作报告》,提到“率先推动全省人民走向共同富裕”,连提了三次。 这份初心或许你已经忘了,但浙江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