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肖仲华
最近的整顿,表面看起来涉及金融、房地产、教育和影视文化等多个领域,其实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打击资本的野蛮扩张。毕竟所有领域的乱象,说到底都是由资本无序扩张造成的。
面对这样的整顿,资本家们几乎没有吱声。没有辩解,只有默默的承受、等待或者响应。比如有些人已经在开始响应“共同富裕”和“第三次分配”,开始积极捐献。资本未必都有原罪,但资本很嚣张是事实。社会贫富差别过大也是事实。老百姓不满意也是事实。面对这些事实,政府在采取行动,资本家们想必也有所准备,或者即便有一时想不明白也必须坦然承受和面对。老百姓多数叫好,但有些叫好似乎也过了头。比如有人认为这是“一场深刻的变革”运动,它将“涤荡一切尘埃”,并代表着“红色回归,英雄回归,血性回归。”胡锡进批评这种叫好声是在误解和误导,但胡的解释也并不太了然。在我看来,叫好过头是真的,误解和误导也是真的。原因不是叫好错了,而是叫好的方向错了。改革为的是向前进,绝不是什么回归。“不忘初心”也是要往前进,不是什么回归。“初心”是复兴梦和幸福梦。复兴是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的复兴,不是旧制度或者旧模式的复兴。幸福是终极目标,今天肯定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幸福,但依然还存在影响幸福感的许多问题。只有继续改革和前行,才可能更幸福。“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是现实问题,但再怎么“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也一定比“不发展”和落后要好。改开40多年来的建设和发展成就是不可否定和抹杀的,这是我们谈复兴和幸福问题的前提和基础。如果把改革和整顿解读为什么“回归”,请问回归到哪里去,回到改开以前去吗?甚至是“梦回大唐帝国”?这不仅是误解和误导,也是痴人说梦。“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与“共同富裕”其实是同一个问题,要“共同富裕”就得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解决的根本出路依然是继续发展,在发展中解决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而不应该是停下来搞“平均分配”。所谓“第三次分配”,其实是在市场一次分配解决了公平和效率问题之后,在通过政府的转移支付仍然不足以解决平等问题的前提下,希望富人们能主动扶贫济弱,通过第三次分配进一步推动社会财富的转移,让水从高处向低处流动,缩小贫富的差距。三次分配的理论不是中国的发明,而是全世界共同的做法。西方富人的慈善行为远比中国富人做得多,做得好。这在本质上是向西方先进的文明学习,绝不是什么“回归”过去。没有效率和公平,就没有财富创造的动力。蛋糕做不出来,社会陷入普遍的贫穷,谈一切分配都是扯淡。所以,要谈分配,一定是首先要保护一次分配的公平合理,确保经济效率,这是前提和基础。市场分配固然能保障效率和公平,但保障不了平等,所以才需要政府通过财税转移支付来缩小差距。市场解决公平问题,政府解决平等问题,这是解决分配问题必须兼顾的基本原则,也是市场和政府的基本分工。这种分工,永远必须是效率和公平优先,然后才是兼顾平等。不能把平等摆在第一,这是本末倒置。平等摆在第一位,就可能出现曾经出现过的极端错误,其必然结局就是平均主义。平均主义就是普遍贫穷的代名词,这是历史的结论,也是文明的常识。即使是共产主义社会,也不可能是平均分配,因为“按需分配”本质上就不是平均分配。人的需要各不相同,怎么平均啊?改革和整顿当然是针对现实中存在的问题。当资本太嚣张,既野蛮扩张,又杀贫济富,那就必须整顿。整顿一定是依法整顿,不应该也不可能是以野蛮去整治野蛮,应该是用文明去规范野蛮。仇富的社会一定不是一个健康的社会,但它一定说明这个社会出了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本如脱缰野马,攻城掠地,无所顾忌,既不在乎百姓死活,也不在乎政府的态度。所以,需要反省的首先是资本。人类所谓历史周期律,其实说到底就是社会贫富差别过大,到了极限,而资本仍不省悟,仍然在醉生梦死和贪得无厌,社会不能协商、妥协,富人不能主动让利,最终只能是推倒重新洗牌。在这一点上,富人们当然要负首要的责任。所以,在贫富差距已逼近极限,而且差距仍然不能缩小,还在进一步扩大的时候,政府必须采取强有力的措施进行干预,力图把问题解决在爆发之前。这是正常的执政行为,是正确的,也是必须的。这种干预和纠偏,代表着政府的清醒和作为的决心与能力,但并不代表着问题还没爆发政府要主动去点燃引信促使其爆发,更不代表要走什么回头路。“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这句话永远都不能忘记,忘记就会出大问题。之所以是主要防左,是因为极左的言论最能吸眼球,最能打鸡血,最能蛊惑民心。毕竟这社会的绝大多数都不是富人对吧?资本的背后永远是权力,这是资本定律。无论东西方社会,其实都一样。所以,改革和整顿资本市场,重点还是反腐的继续深入。反腐不能只是“捞汤丸”,等着它浮出水面再捞。如果资本市场的问题算是“汤丸” 浮出了水面,那做汤丸的师傅们是谁呢?权力未必都关进了笼子,他们只不过是在高压反腐之下暂时缩了一下手而已。站在阴暗处,以提线木偶的方式操纵着资本的,依然是权力,永远是权力。从这个角度看,更不应该吹嘘什么“回归”,还什么“血性回归”。如果说资本可能嗜血,权力呢?权力可以蚀骨消魂对吧。所以千万别鼓吹什么“血性回归”,这很危险,也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