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2年年初开始,德国制造业PMI就逐渐从上一年度的爆发性恢复中冷却下来。进入俄乌战争持续期和美元加息周期中,德国制造业景象一退再退,大概在2022年7月份左右跌入50荣枯线以下。而德国失业率也在同期小幅上升。
德国经济并未空心化,实体经济占比非常大,其中制造业更是实体经济的定海神针。下图是2021年德国GDP增加值构成,其中工业占24.22%,而金融业仅占3.83%。
德国工业的核心是化工、汽车、电子电气、机械制造等。然而这个制造业大国必须是建立在全球市场的基础上,其国内的消费能力自然无法吃下它夸张的产能。因此德国的工业不可避免地受到全球市场、供应链、原材料、汇率等各方面的影响。
2022年以来,对德国制造业冲击最大的就是原材料和能源价格大幅上涨。德国是全球第五大能源消费国,约2/3的初级能源依靠进口,能源价格上涨对工业形成巨大冲击。
首先,能源价格上涨导致德国中小企业出现部分停工。2022年《光明网》援引《金融时报》报道,“能源危机给卫生纸制造商等德国工业企业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一些公司已经减产或停产。业界担忧,能源价格长期走高,会使德国自动去工业化。”不仅是造纸行业,德国众多制造业均受到影响,《华尔街见闻》援引德国消息称,“(部分)德国制造商正在停止生产以应对能源价格的飙升。”
其次,能源价格上涨导致德国在2022年5月出现了30年来的首次贸易逆差。当年《新京报》援引彭博报道,“面对这种局面(能源暴涨),德国企业只能提价应对,但没有哪种商品有成倍提价的可能。据统计,德国出口商的产品价格只增长了大约15%,远远覆盖不了进口成本。”在这种情况下,美国还不断加息,导致欧元快速贬值,以美元计价的原材料会显得更加昂贵,进而更大幅度冲击德国的贸易。贸易逆差的背后,是外贸型制造业的利润下滑,这会进一步减缓德国制造业的扩大再生产。
即使到了2023年,能源和原材料价格仍然是制造业的主要困扰。《金融时报》称,2023年夏季,“德国工商总会(DIHK)对全国范围内各行各业约21000家企业进行了经济普查”,德国企业普遍认为能源价格波动是最大的困扰。在工业领域中,“把能源和原材料价格列为头号风险企业的占比”,2022年为85%,2023年夏季为75%。不同行业受到的冲击不同,能源密集型行业受到冲击最大,“超过五分之四的能源密集型中间产品制造商一如既往地将其列为最大风险,比如,金属制品业(83%,此前89%),化工业(82%,此前91%),玻璃、陶瓷和石材行业(88%,此前92%)。”
能源冲击导致一个直接的结果,部分德国企业外迁。
与此同时,无产者的生活压力也逐步上升。由于能源价格和食品价格的上涨,无产阶级的中下层将首先受到冲击。特别是天然气价格上涨,带来极大的冲击。这导致德国普通劳动者的消费需求下滑,进而导致社会总需求下滑。德国工商总会今年的报告称,“有46%(此前为48%)的企业将国内需求视为经营风险之一。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德国的经济现实。”根据德国统计局数据,今年第一季度私人消费下降了1.2%。“与上一季度相比,私人家庭在食品和饮料、服装和鞋子以及家具上的支出减少了。”
最近十年以来,抛开疫情初期的影响,这是德国第一次出现私人消费下降的情况。
在成本冲击,内需不振的情况下,德国的出口也受到冲击。这一方面和全球经济疲软有关,另一方面和出口结构也有关。《金融时报》称,2023年头4个月,“德国对华出口同比下降11.3%,经济学家表示,这凸显出这个欧洲工业强国面临的一系列特殊挑战。德国的汽车企业正在丢失中国的市场份额,其化工制造商和其他能源密集型企业受到高电价的拖累,而且欧元对美元升值使得德国商品竞争力降低。”
各种原因综合下,德国出口从4月开始出现负增长。
内需不振、外需疲软、供给冲击,多重因素打击下,德国制造业陷入窘境。